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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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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到了景元帝的壽辰這天,整個應天張燈結彩,從皇城的正陽門到承天門的路上搭滿了彩棚,淩晨才過了寅時,住在皇城的各家各戶大多已經起了,做進宮朝賀的準備。

至於宮內的景元帝今日也起了一個大早,順便將霍瑾瑜也薅了起來。

霍瑾瑜半睡半醒地洗了臉、吃了飯,然後換了朝服,等到一切忙完,順便又睡了一個回籠覺,等到自己清醒時,身邊已經站了不少人。

霍瑾瑜望了望東邊姍姍來遲的暖陽,心中默默罵了景元帝一頓,然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,開始看熱鬧。

上午巳時,秋日的陽光不熱不躁,溫暖地灑在廣場上,尤其鋪到明黃的龍旗上,在秋風的配合下,上面的龍好似活了一般,禮炮、禮花放了一波後,景元帝開始臨朝受賀。

景元帝攜著鄧皇後穿著朝服站在奉天殿前,接受文武百官、勳貴、各藩國使臣的朝拜。

景元帝仰望高空,天空湛藍深遠,一望無際,天邊點綴著幾簇雲朵,俯瞰廣場上跪拜的臣民,心中的激動快要克制不住了,他牽起鄧皇後手,指了指下方的臣民,豪邁道:“瑛娘,你看,這是我們的江山!”

陽光和煦,秋風颯爽,巍峨的殿閣上的朱漆彩畫還散發著生漆味,金色的琉璃瓦閃閃發光,紅墻、金色龍旗、紅絲幔、紅綢緞……一片欣欣向榮的盛世景象。

還有臺階下方他的那些威風赫赫的兒子、義子們,這些都是他打下來的江山。

他清楚,現在他的王朝才開始發展,一切都捉襟見肘,但是他相信,經過他的努力,他會帶著景朝走向盛世。

“陛下。”鄧皇後溫柔地註視他,心中也十分異常激動。

今日按理說她不用出場,可是陛下非要牽著她。

都老夫老妻了,還這般任性。

不過……她嘴上這樣說著,可是她也想一直呆在他身邊。

……

霍瑾瑜跪在下方,她個子小,即使跪在前排,也看不到景元帝、鄧皇後他們,就算沒看到,也知道景元帝拉著鄧皇後一起上去,就是為了秀恩愛。

在內侍的引導聲音中,眾人起身。

毅王帶著眾皇子上前賀壽。

他們過後,就是陳飛昊那些義子,而後就是長公主帶著眾王妃和誥命夫人上前賀壽。

霍瑾瑜站在臺階上,看著依照品階接連跪拜的眾人,看的眼花淩亂,等到輪到番邦使節時,大家都是穿的他們國家的傳統服飾,比較好辨認。

不過霍瑾瑜看來看去,都沒見到東夷使節。

眾人朝拜結束後,宮宴開始。

藩王、皇子、還有藩國、外國使節坐在殿上,文武百官和外使坐在殿外兩廊,宗室家眷、誥命夫人則是在後宮享用宮宴。

霍瑾瑜雖然年紀小,但是她是皇子,也獨自有一桌,就和毅王相鄰。

桌上擺放著各種點心、瓜果還有一些冷食,比如醬牛肉、雞腿之類的,熱食基本沒看到,桌角還備了酒水,不過霍瑾瑜桌上的是茶水。

對於宮廷宴會,大家也不是抱著吃席的目的,所以對於桌上的這些東西,也沒有什麽意見,甚至好幾個番邦使節十分喜歡,尤其高麗使者,他的位置比較偏,霍瑾瑜註意到,從坐下開始,高麗使者就埋頭苦吃,旁邊的暹羅、琉球使者神情都帶著幾分嫌棄。

不過今日宮宴的主角輪不到他們,比起高麗、暹羅他們的位置,韃靼使者的桌案則是在眾皇子之後,周圍都是景元帝那群義子。

霍瑾瑜看著穿著韃靼傳統貴族服飾的韃靼使者,身形壯如虎,此時被一群人高馬大的藩王包圍,看著有兩分淒楚。

韃靼使者的桌上和其他人有些不同,十分豐盛,擺滿了雞鴨魚肉、還有一條烤羊腿,一大塊醬牛肉。

從霍瑾瑜這邊看,韃靼使者的桌子堆得好似賣熟肉的攤子,此時“店老板”看到圍住他的那些“不懷好意”的顧客,臉色越發黑了。

阿布賴如此引人註目,除了他的服飾和景朝有所不同以外,就是因為他那此時堪比鹵蛋一樣的光頭。

霍瑾瑜那群孩子行動時,將阿布賴的頭發剪的幾乎和狗啃一般,就是弄成小平頭也沒辦法,阿布賴只能剃成了光頭,還好他們韃靼那裏什麽發型都有,就是光頭也比較常見。

阿布賴想的這些,也是安慰他自己,現下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他被人襲擊搶劫,不僅衣服被扒了一幹二凈,連頭發也沒了。

阿布賴現下只求此次和景朝的貿易順利進行,將功補過,否則此次回去,不止他,就連他的族人也要受到可汗的懲罰。

阿布賴在人群裏格外醒目,尤其景元帝這個角度,即使阿布賴混在一群藩王裏,但是憑借對方閃亮如鏡的禿頭,景元帝能第一時間找到人。

坐在上方的景元帝正好將此景看的清清楚楚,愉快地抿幹了杯中酒水,慢悠悠道:“楚王,你們可要好好招待韃靼使節,今天爭取不醉不歸。”

陳飛昊一聽,起身道:“謹遵陛下聖令。”

阿布賴同樣起身,臉色微沈,偏偏要強顏歡笑:“多謝陛下萬壽無疆,龍體康健。”

前面遭襲的事情,讓他這些日子心情十分不快,偏偏景朝官員調查拖拖拉拉,至今沒有給他一個說法。

他派人調查了許多,想不通自己在京中惹了什麽人,居然被那樣對待。

景元帝微微點頭,示意洪公公下去給阿布賴斟酒。

阿布賴恭敬地端起酒杯與景元帝共飲。

……

等到萬壽節結束後,霍瑾瑜才打聽到,原來萬壽節當天淩晨,東夷使者出發時,被人打斷了腿,兩個東夷使團四個正副使節全部遭了殃,不是被打斷了兩條腿,就是頭破血流破了相,要麽就是人事不省,壓根不能出場。

至於是誰幹的,因為正值景元帝萬壽節,現下官府沒空調查,不過大家第一時間懷疑韃靼。

而東夷使者因為這事不僅沒得到景朝官員的慰問,還得了一個“不敬陛下”的名聲。

東夷使者叫屈,表示做夢都想去,奈何受傷太重了,若是頂著一身傷,豈不是更不敬。

官員則表示,他們去不了,可以讓使團的其他人去,他們在乎的是東夷人參加,不是一兩個使者。

缺了東夷,別的番邦屬國若是有樣學樣,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影響。

東夷表示,他們也這樣想,並且及時選了一個代使節去參加,可是被人攔在宮門外,一直到景元帝萬壽節結束,都沒讓他們進去,他們也是無奈啊。

是你們景朝守門的侍衛不讓他們參見的。

官員:陛下萬壽節,豈能讓一個普通的東夷人隨意參加。

東夷人:……可是我們的使者受傷了。

官員平靜:你們可以選擇其他代表……

東夷人:……

都說中原人聰明,是將別人當傻子吧,難道他們要一直車軲轆話。

官員表示:他們所有擔憂都是有理有據,再說車軲轆話是最輕松的,他可以和東夷人對個三天三夜……

……

因為涉及到番邦使者,所以東夷使者受襲的事情就落到大理寺身上,大理寺那邊也沒廢什麽功夫,對方似乎也不屑於遮掩。

正如謠言猜測的那般,正是韃靼那邊動的手,不過不是韃靼使者阿布賴的吩咐,而是手下見阿布賴自從遭逢意外後,擅自帶著人,趁清晨東夷使節出發時,將人揍得不能參加萬壽節大典。

大理寺拖了七八天,將結果公布,罰了韃靼使節一筆錢還有醫藥費,事情也就結束了。

至於韃靼催促的使者遭襲案件,大理寺表示還在調查階段,還請靜候……

……

景元帝的萬壽節結束後,各家宗室藩王開始陸續向景元帝請辭,請求返回封地,今年的新晉藩王們也都在做著準備,一邊收拾行李,一邊等著景元帝的回覆。

馬上就要進入初冬,雖然冷些,但是對於趕路的人來說,雨少天燥,道路少泥濘,當然對於尤水路選擇的人來說,便利性更大。

不過一時半夥,大家可能還走不了。

在眾多請辭、打小報告、要錢、匯報地方政事的折子中,蔡國公的折子有些格格不入。

蔡國公滿篇將他的三女兒誇了一邊,表示趙筱雲有閉月羞花,沈魚落雁之姿,溫柔賢良,琴棋書畫皆通,差點就誇成九天玄女了。

景元帝:……

他記得萬壽節前,昭王曾經上過折子,想要給楚王和趙筱雲牽線。

蔡國公這次上折子,難道是催促。

蔡國公前面將趙筱雲天花亂墜地誇了一邊,就在景元帝以為他要寫出自己的真實目的,或者祈求他下旨賜婚時,蔡國公畫風一轉,開始憶往昔,打感情牌了,開始將那些年,大家一起打天下的不容易,還有自己的“忠誠”……

景元帝想知道,蔡國公這份折子真是他自己寫得嗎?

景元帝看了看折子的厚薄,然後耐著心看下去,結尾處,蔡國公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,說是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陳……鄧盟!

景元帝瞪大了眼睛!

再次確認了兩遍,沒錯,蔡國公寫得就是鄧盟。

景元帝看向一旁的洪公公,“洪福,朕記得,前些天,昭王想要為楚王和蔡國公的女兒拉紅線吧。”

“是的,陛下。”洪公公應道。

景元帝微微頷首,他就說自己沒記錯。

可是為什麽現下蔡國公又改了主意?

難道和他的五兒子鬧翻了?

景元帝:“洪福,你覺得蔡國公的小女兒和南寧侯可相配?”

“?”洪公公有些沒聽懂,聽明白後,驚訝地半張著嘴,“蔡國公的女兒和國舅?這……”

陛下前面還記得昭王想為楚王陳飛昊和蔡國公的女兒拉紅線,後腳就變了人選,著實讓洪公公鬧不明白。

難道陛下對昭王殿下不滿意?

“這……奴才不懂。”洪公公按下心中的揣測,小心翼翼道。

景元帝敲了敲手中的折子,“蔡國公上折子,說是想將女兒嫁給鄧盟。”

之前看蔡國公誇得那般浮誇,他還以為蔡國公想和他結親呢,沒想到看上鄧盟了。

哦……

洪公公松了一口氣,不是陛下的心思,至於蔡國公雖然打仗行,但是平時著實有些荒唐,這種半路換女婿的事情,確實是他能幹出來的。

“奴才以為南寧侯怕是不會答應。”洪公公可聽說,鄧盟為了躲避催婚,連虢國公府都不敢回了。

經他提醒,景元帝想起萬壽節前,虢國公向他請旨,說是讓鄧盟鎮守潼關。

看來虢國公是知道消息了。

蔡國公朝“陳”暮“鄧”,他才不會慣著,他不管這事了。

景元帝將折子扔到一旁,忽然想起,自家六皇子現下也是孤家寡人,連鄧盟就成了香餑餑,怎麽他就被人嫌棄呢。

若是霍瑾瑜知曉景元帝的心思,肯定會反駁,親親父皇,也許大家嫌棄的是你呢。

……

本著慈父心腸,景元帝讓人將宣王喊了過來。

景元帝擠出和藹的笑,“霍鑰,你也老大不小了,有沒有喜歡的人,或者有人看上你嗎?”

宣王嘴角微抽。

看看,這就是他親爹,親父皇,上來就埋汰他。

“說話,啞巴了?”景元帝不滿道。

宣王平靜道:“沒有。”

景元帝一聽,狹長的眉梢上挑,“朕給你一年時間,不管你是去搶、還是去騙,都要成親。”

宣王則是嘲諷一笑,擡了擡自己瘸著的右腿,“父皇,兒臣這條腿就是被人騙的結果,而且兒臣現下是鰥夫,已經娶過妻了。”

他的妻只是先他一步離開了。

“胡說什麽。”景元帝瞬間拉著臉,“成親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你告訴朕成的哪門子親。”

宣王自嘲一笑,“兒臣和她定的乃是天地盟誓,不用父皇擔憂。”

“你這個臭小子。”景元帝被氣的簡直是怒發沖冠,大手指著他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宣王面不改色。

景元帝怒道:“你不是不願意選嗎?行!朕下聖旨,給你塞一院子的女人。”

宣王這下表情有了變化,他掀起衣擺,直接跪了下來,“若是這樣的話,父皇不如直接賜死兒臣。”

“……你!你!”景元帝火氣一下子上了腦,此時腦袋是嗡嗡響,看著腳邊的孽子,恨不得一腳踹過去。

洪公公見狀,連忙上前隔著兩人,蹲身勸著宣王,奈何他嘴都要說幹了,宣王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。

那邊景元帝氣的已經滿殿轉悠找東西動手了。

宣王則是巍然不動,也不見躲。

被景元帝揍了那麽些年,他早已有經驗,若是起身跑,景元帝可不會和他客氣,他能不能躲過是一回事,但是景元帝絕對會將他揍成狗,所以他還是老實跪著吧。

洪公公在“去喊皇後娘娘”這個選擇猶豫了一下,決定還是再努力一下,他苦口婆心道:“宣王殿下,陛下也是為您好,要不這樣,就算不娶妻,咱們先納個妾,日常生活總要有人能打理王府,照顧您。”

“對,不娶妻,先納妾怎麽樣?”景元帝給了洪公公一個讚賞的眼神。

這主意不錯,等到霍鑰性子軟了,就再娶妻。

宣王:“不怎麽樣。”

“……”景元帝瞪大眼睛,眼看著腿已經擡起來了。

宣王跪在地上不躲,連腦袋都不移一下。

洪公公連忙抱住他,“陛下,冷靜,冷靜,宣王殿下還小……還小,您知道的,他性子一向倔,您就是動手,他也不會改口啊!”

洪公公一邊說著,一邊給旁邊的小徒弟示意。

小徒弟見狀,正要悄悄退下。

“你幹什麽去?”

景元帝冷颼颼的聲音將後退的小太監嚇得腿都軟了,一下子跪在地上,全身打著顫,“奴才……奴才。”他當然是去叫皇後娘娘來救命啊!

宣王見狀,貼心道:“父皇,你死心吧,就是母後來了,兒臣也不會改變主意。”

“!”景元帝眼睛微瞇,看來還是要揍一頓啊。

想到這裏,他一把將洪公公推開,對著宣王就開始劈頭蓋臉動手。

洪公公在一旁著急地直轉圈。

“陛下輕點!輕點。”

“哎哎!宣王殿下,您躲著點啊,躲著點啊。”

“哎喲,陛下,陛下,是奴才,您收著點勁。”

……

聽說景元帝在太極殿上演全武行,將宣王教訓了一頓。

霍瑾瑜驚詫道:“真動手了。”

秀嬤嬤點頭:“是的,皇後娘娘已經去了。”

霍瑾瑜一聽,也屁顛屁顛地跑過去。

能讓景元帝親自上手揍人,不知道她那六哥怎麽惹到景元帝了。

到了太極殿,霍瑾瑜示意宣駕的內侍噤聲,然後躡手躡腳地進去,在眾目睽睽之下,躲到了一根柱子旁,悄悄地探出大眼睛,看鄧皇後教訓景元帝。

而宣王就跪在距離她兩尺遠的地方,臉上有三道印痕,下巴有些淤腫,發髻淩亂,眉眼淡然,對於霍瑾瑜的舉動,只是淡淡瞥了一眼。

霍瑾瑜:……

她探出身,努力伸著腿夠了夠宣王。

宣王感受到力道,無語地看著他。

霍瑾瑜小聲道:“六哥,你因為什麽事被父皇揍?”

宣王瞥了瞥旁邊的鄧皇後、景元帝,低聲道:“我不想娶妻,也不想納妾,父皇就揍了我。”

“!”霍瑾瑜驚惶地瞅了瞅景元帝。

不會吧,她以後不會也要被揍吧。

霍瑾瑜一臉糾結地看著宣王,想著等她長大,若是被景元帝催婚,等他動手時,她能不能跑。

霍瑾瑜又探身戳了戳宣王,“六哥,父皇動手時,跑好呢,還是不跑。”

想來宣王這麽大年紀,經驗應該豐富。

宣王聽到這話,終於正色自己這個小弟了,他打量了對方的小短腿,冷嗤道:“你覺得你能躲得掉父皇嗎?”

霍瑾瑜托著下巴,若有所思道:“不一定哦,等我長大了,父皇就老了,他老胳膊老腿,肯定跑不過我。”

宣王:……

他聽明白了,看來七弟擔心自己未來也因為催婚被打。

小孩的聲音雖小,但是殿內的眾人耳朵不聾,加上“老胳膊老腿”的殺傷力。

霍瑾瑜成功將景元帝的仇恨值轉移到她身上。

景元帝幽幽的聲音在霍瑾瑜炸開,“小七,你若是想體驗一下,朕現在可以成全你。”

霍瑾瑜嚇了一跳,從柱子後面露出頭,沖著景元帝和鄧皇後訕訕笑了笑,“父皇、母後,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,你們繼續,繼續,不用顧忌我。”

景元帝上前,將霍瑾瑜拎出來,看著她張牙舞爪,如同劃水的小烏龜一般,嗤笑道:“瑛娘,你聽到沒有,小孩子不能一味的寵,還是要揍一頓。”

“陛下……小七。”鄧皇後真的無奈了,最終想了想,決定還是讓景元帝教訓霍瑾瑜一次,免得孩子有恃無恐,雖說年紀小,也要長點教訓。

景元帝晃了晃霍瑾瑜:“小七,你還有什麽可說的。你不是有兩個願望嗎?要不要換一個,求朕放過你。”

“父皇,哄小孩子要遭雷劈的。”霍瑾瑜也顧不得什麽,歪頭控訴道。

好家夥,原來景元帝打的是這算盤。

“父皇,您若是這樣幹,以後別想我為您辦事了……欸……我想起來了,第一個願望,您不能幹涉我的婚事,不能催婚。”霍瑾瑜認真道。

心想她這個願望真是值了。

不過以後估計景元帝不會那麽大方許諾願望了。

景元帝:……

小兒子太聰明,也讓人愁。

一旁的宣王則是嘆為觀止,心裏頭羨慕的緊,他承認自己看走了眼,前腳嘲笑自家小弟幼稚,後腳自己就成了笑話。

鄧皇後在一旁忍笑,小七這話算是將陛下將住了,不知道陛下後不後悔剛才給小七提了醒。

“咳!”景元帝很快反應過來,舉起右手,陰惻惻道:“既然這樣,朕就先揍你一頓。”

霍瑾瑜此時心情愉快,“父皇,您盡管動手,我知曉,小孩子總要挨打的,不打不長教訓。”

“……”景元帝被噎住,這是搶了他的話。

最後這頓打沒有落到霍瑾瑜身上,景元帝從書架上隨手挑了一本書,讓她抄寫一遍。

霍瑾瑜捧著書,看了看足足一寸的厚度,眼睛瞪的大大的,小臉蔫了吧唧的。

景元帝見狀,心情愉悅。

他要告訴小兒子,身為帝王、身為父親,他即使不動手,也有許多手段收拾他。

至於宣王,同樣沒逃得了,景元帝直接給了他一冊書,讓他好好抄,若是抄的不用心,就要再打一頓。

等到出了太極殿,宣王和霍瑾瑜兩個難兄難弟對視。

霍瑾瑜仰頭望天,一臉後悔,“果然看熱鬧要註意距離。”

“噗!”宣王忍俊不禁,大手摸了摸小弟的腦袋,“小七說的有理。”

……

應天此時不僅聚集著全國六成的達官顯貴,還有不少番邦使節在應天待著,尤其兩個東夷使團還賴在四夷館。

東夷使團也不是故意賴著的,奈何景元帝一直沒有接見他們,他們因為惹了韃靼使者,萬壽節也沒有趕上朝賀。

他們不是不想走,是因為韃靼使者也沒有,他們擔心離開應天後,被韃靼使節截殺,所以東夷的兩個使團就賴在四夷館,平時也不敢出去,同時打聽韃靼使者什麽時候回去。

韃靼使者這次來,除了為景元帝賀壽,代送四公主的冬衣,就是想向朝廷交易一批茶葉和鹽。

韃靼處於草原,鹽和茶葉都是非常重要的物資,之前天下不怎麽穩定,邊陲管的還不那麽嚴,韃靼和瓦刺還能弄到不少鹽和茶葉,可是後來景元帝有意加強管制,加上有毅王等人親自坐鎮,韃靼想要弄到大批量的鹽和茶磚就難了。

景元帝對於韃靼使者的請求也不驚訝,交易倒是可以,但是數量還有方式需要大家商討商議一下。

同時,景元帝下令翰林院修魏史,現下景朝已經統一天下,《魏史》的修訂宣告了魏朝已經徹底滅亡,給那些暗地裏仍然妄圖覆國的前朝餘孽打擊。

除了這件事,還有一件大事,就是燕都的建設。

之前打仗時,燕都被打成一片廢墟。

好消息是,不用擔心會毀壞什麽建築,都是一片廢墟,可以放心大膽地建設。

壞消息是,這要需要許多錢,而現在朝野都很窮,粗略估計,以現在的進度,大概需要十幾年,這還是順利的情況下。

景元帝:……

難道他要在應天待大半輩子。

聽到這消息的霍瑾瑜:……

好家夥,沒錢果然不行。

因為缺錢的事情,一些大臣就想順勢建議景元帝幹脆放棄遷都燕都,大力建設應天,這樣還能省下不少錢,多多建設民生。

可是景元帝他不想放棄了,他能想象到,若是在應天呆久了,恐怕南北發展會徹底失衡,十年內遷不了,再往後就難遷了。

霍瑾瑜也沒辦法。

就算她腦中有許多理論教材知識,但是現下沒人、沒錢,尤其她還是一個孩子,先不提讓別人相信她的理論,要讓理論轉換成是實踐,要經過許多實驗,許多東西,她就知道一個皮毛和基礎答案,世界又不是教科書,寫了答案就給你滿分,它中間可能發生許多風險。

……

十一月初,北風開始起勢,景元帝覺得連老天爺也在為他憂愁,風吹的人冷颼颼的。

霍瑾瑜面無表情道:“父皇,咱們進殿就不冷了。”

今日不知道景元帝發的什麽風,抱著她坐在奉天殿高高的臺階上,正好直面冷風的摧殘。

景元帝擡頭望著灰蒙蒙的天,憂傷道:“小七,國庫沒錢啊!”

霍瑾瑜老實道:“我也沒錢。”

景元帝將小孩抱進懷裏,下巴正好支在她頭頂,“給父皇想想辦法吧。”

霍瑾瑜:……

她能有什麽辦法。

“能有什麽辦法,夫子說了開源節流。”霍瑾瑜晃了晃腦袋,示意他不用枕著自己。

景元帝挪開了一下,再次嘆了一口氣,“沒處開源,流也幹了,怎麽截。”

現在朝廷就是一窮二白。

景元帝又道:“朝中有人建議加賦。”

霍瑾瑜仰頭,黑白分明的眸子直楞楞地瞅著他,“父皇,你都沒錢了,你覺得百姓還能擠出錢嗎?”

“朕知曉,但是……國庫空虛什麽事都幹不了啊。韃靼那邊能宰的不多,讓朕從哪裏弄錢。”景元帝點了點她的小腦袋瓜。

“……”霍瑾瑜眼珠子轉了轉,“父皇,朝中你看誰不順眼,要不咱們抄幾個世家,來個殺雞儆猴。”

景元帝聞言眸光微閃,唇角微微翹起,“你倒是想的還不客氣啊。”

他的臣子打百姓的主意,而他的兒子打世家的主意,不得不說,不愧是他的兒子。

“可是小七,除了殺雞儆猴,還有殺雞取卵、打草驚蛇這些詞,你可知曉?”景元帝含笑看著他。

現下景朝建立不久,百姓不能壓榨,世家門閥也不能逼太緊,總之不能亂。

霍瑾瑜了然地點頭,“所以,父皇,國庫沒錢,是您不行,又不是我不行,兒臣已經貼心地給了兩個建議了。”

“臭小子。”景元帝也不客氣,直接揪住她的耳朵,“朕看你是想找打。”

溫熱的大手指雖然捏住耳朵,但是沒用力,霍瑾瑜也就不管,感受著涼颼颼的冷風,嘆氣:“沒錢真的沒辦法啊!”

景元帝也嘆了一口氣。

父子倆就這樣窩著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,景元帝望著宮內的紅墻金瓦,多想來個神仙,給他弄個金磚銀地啊。

……

本著老子有難,子女也不能消停的原則……應該是子女理應為父解憂,霍瑾瑜這群孩子又被喊到太極殿。

霍瑾瑜看著一群人大眼瞪小眼,愁眉苦臉的樣子。

不由得嘆息,果然還是上輩子那話說得對,錢不是萬能的,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。

除非像電視劇小說中,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前朝寶藏,或者發現金山銀山,否則就是沒錢啊。

霍瑾瑜搖了搖頭。

感慨完後,腦中閃過一絲靈光,但是劃過的太快,讓她沒捕捉到。

霍瑾瑜用力拍了拍腦袋,想要找出一絲痕跡,奈何越是著急,越是想不到。

長公主連忙扯住她的手,溫聲道:“怎麽了?是不是不舒服?”

其他人也看過來。

霍瑾瑜小臉皺成一團,“剛才我好像有了靈感,但是一下子跑了。”

眾人:……

長公主摸了摸他的頭,“有這心就行,父皇也知道小七孝順。”

霍瑾瑜一邊點頭,一邊皺眉,歪頭仔細回想剛才的步驟,想要知道靈感痕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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